第二天早晨,黑石滩的土地上凝了一层薄雪。
    大地骤然变白,而湖水依然清澈,站在岸边远眺,对岸的琼木孜塔格峰顶一层白雪,白雪仿佛顺着山峰流了下来,那座山看起来并不太高。
    沈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所站的这个地方已经是高原。
    他昨天在湖泊边等顾绿章回来等到睡着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搬进了帐篷,今天起来的时候,顾绿章和桑国雪还站在湖边,好像昨天一晚上根本没回来一样。
    李凤扆穿了一身鲜红的登山服,顾绿章和桑国雪也换了一模一样的登山服,这种颜色是为了攀登雪山的时候,万一失足坠落,救援的人比较容易找到目标。
    沈方一边给自己换衣服,一边吐槽——明明唯一可能发生危险的是自己吧?
    唐草薇被李凤扆留在帐篷里,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不用担心有人来偷盗东西,更何况以正常人的体力,在这么高海拔绝对搬不动一个人。
    “凤扆,我们要从哪里开始爬山?直接从湖面上过去吗?我们又没有船。”
    沈方大声说,高原反应让他喉咙疼痛,只说了一句话就喘不上气来。
    “我们绕过湖面,从对面的山脚下开始爬。”
    李凤扆微笑,“你以为我会乘萍渡水,从湖面上过去?不可能,除非有个浮板,否则茫茫水面,我怎么过得去?”
    “绕……绕过去?”
    沈方傻眼,这湖面极其宽广,周围都是高山,要怎么绕得过去?
    桑国雪和顾绿章倒没有意见,顾绿章甚至当先一步,沿着湖边开始跋涉。
    沈方以为自己永远也走不到对岸,但其实人一旦下定决心,从“不可能”
    到“先做再说”
    的时候,进度永远比想象中快。
    尤其是李凤扆时不时托他一把,四个小时以后,他们居然真的绕过了湖面,接近了琼木孜塔格峰。
    这是一座处女峰,几乎没有游客,也没有太多科考队在这里留下攀登的记录。
    它上面有什么几乎都是未知的。
    脚踩着风化碎裂的岩石和积雪,一行人开始缓慢的攀爬这座高峰。
    他们都没有登山的经验,但却没有一个人掉队。
    顾绿章一步一个脚印,在桑国雪和李凤扆的扶持下攀登这座将近七千米的高山。
    在一个星期前……即使做再荒诞的梦,她也不敢想自己会到这里来,这里比罗布泊更荒凉危险,更充满未知。
    但她爬着这座山,心情却很平静。
    她甚至觉得不需要桑国雪和李凤扆,她也能爬得好好的。
    她在梦里……见过这座山。
    她看过它数万年……或者是十数万年。
    它原先并没有这么高,是一点一点缓慢的升高的,她见过山脚下的火山爆发,见过熔岩喷涌没过地面。
    她那时候觉得这座山像一颗新芽,缓慢长大的样子令人欣喜,毕竟除了这些,她再没有什么可看的。
    从阿什库勒往琼木孜塔格峰峰顶攀爬,几乎每一步都在冰雪中。
    除了身后漫长的脚印,一行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爬到了什么位置,他们没有专业的登山工具,没有经验,只有满怀的“也许”
    和“可能”
    。
    然而在沈方被李凤扆一手提上一块冰雪平台的时候,他突然间看到了一只雪豹从冰雪中一闪而逝,“诶?山神!”
    他不假思索的大叫了一声。
    李凤扆往那只雪豹消失的地方望去——在距离峰顶还有千米的地方,冰雪依然存在,但冰雪底下的岩层和低处的不一样。
    这里出现了一段被风化腐蚀的、形状瑰丽多变,宛如空中宫殿的岩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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