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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国雪没有身份证,坐不了飞机和火车,最终他们……让李凤扆开着唐草薇的车,一路从钟商市开向西安。

    唐草薇是有车的,只是他自己并不会开,那辆车也不停在咖啡馆里。

    李凤扆一样并不会开车,但他在唐草薇留下的那些凌乱的“遗产”中找到了这辆车的材料,才萌发了开车去西安的想法。紧接着他花费了三个星期考了一本驾照,据说开考的时候,车管所的警官围着他研究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确认身份上的人是本人。

    唐草薇有一辆非常普通的大众牌小轿车,价格非常平民,只在十万元左右。这辆车也不是他花钱买回来的,是他在超市大采买达到了最高限额之后抽的特等奖。得奖了以后唐草薇派遣李凤扆去办了手续,然后车一直扔在4S店的车库里。这次李凤扆把车领回来,还缴纳了高额的停车费。

    但不管怎么样,小归小,过时归过时,他们有了一辆交通工具,可以带着桑国雪一起出行。顾绿章和沈方的父母听说他们和同学自驾游,都觉得不会去太远,也没有太担心。

    谁也没想过他们会一路开去西安。

    李凤扆虽然是个新手司机,不过他精神好体力足,一天二十四小时开车也不会过劳,高速公路上白天的暴晒黑夜的黑灯瞎火都于他无碍,不过一天多点,他们就到达了西安。

    西安是一座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市。在很久很久以前,它有个浪漫的名字叫长安。

    长安,是中国人不醒的梦。

    是一抹洒落于黄金之上的微尘,是一抔怒放的鲜花,是一轮昏黄的夕阳。

    它是十三朝古都,历经西周、秦、西汉、新莽、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中华的繁华、迷乱与梦幻,大都起源于此。

    即使今日的它没有了千年前的荣光,十三朝古都依然散发着与钟商市截然不同的光彩。

    这里是李凤扆的半个家乡,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在这里住过几年,当时这里还叫做长安,里面有座皇城,皇城里有个皇帝。

    当年他并没有见过那个皇帝,当年他在长安城内有座诺大的宅院,当年他初离唐俪辞,正是仗剑题诗纵酒,打遍天下无敌手,天下无人不识我的轻狂少年,来往于宅院中的,除了柯常亭,还有许多和柯常亭相类的少年少女。

    也许每个人的年少,都是一曲离歌。

    繁花似锦,曲终人散。

    徒留斑驳。

    那辆被唐草薇忘到九霄云外的奖品,载着顾绿章四人,慢悠悠的停在了西安城外蓝田县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里。

    桑国雪拿着一张古老的地图,上面涂满了各种颜色的标记,这是寒假前几个星期里,他和李凤扆一起查询的坐标点。

    “根据古籍的记载,建章宫上林苑的遗址就在这附近。”桑国雪说,“建章宫非常大,据说有几十里,上林苑更大,传闻三百多里,西汉各种与游乐、狩猎、宴客或天地相关的建筑都在里面。”

    “所以如果发现了一具远古天神臣子的遗体,应该也要放置在上林苑中。”顾绿章也认同这个想法,“当年天子和群臣狩猎获得的那些猎物不知道放在哪里,如果有做标本的话,会不会修建一座宫殿存放那些东西?就像外国的那些皇室,会有放鹿头、北极熊什么的陈列室。”她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忧虑,“西汉时期,也不知道他们做不做标本。”

    “如果真有这种地方,草薇的真身肯定和标本放在一起,我猜他被发现的时候应该像一座石像,不然怎么会有人把他搬到长安城里来?”沈方说,“就是不知道石像类的东西,他们会放在哪里?”

    上林苑那么大,建章宫只残存了几段土墙和残垣断瓦,他们在钟商市的时候觉得比起罗布泊,“西安”是个好地方,但真的到了这里,才知道荒原百里,相隔千年,要去哪里找一个人的身体呢?

    他们总觉得找到了唐草薇,他就会在真身里自然复活,并告诉他们要如何拯救一切。站在蓝田县外这一片荒土上的时候,极目远眺也只有这短短数十年内生出的枯树荒草,迷茫自每个人心中涌现——草薇在哪里?

    他真的会复活吗?他是不死族人。

    可是连不死树……都已经死了。

    顾绿章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一种灰暗之色,李凤扆靠着车辆极目远眺,桑国雪沉默不语,沈方蹲在地上拔了一把野草。

    不计其数的远古荒兽在复生,它们与世界格格不入,只能带来恐怖与杀戮,如果没有唐草薇,谁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办?李凤扆和桑国雪可以杀死一个两个三个异兽,但他们单枪匹马,并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身外化身,即使拼尽了全力,于世界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

    所以草薇……你不能死。

    纵然这世上分秒都有人死去,独有你不能死。

    顾绿章望着苍茫的天空,看着沈方拔起来的那根发黄的野草,她在想……数万年前,面对着窫窳,站在不死族人身前的唐草薇是不是也背负着一切,没有逃避的权力;数万年后,我们这些“人类”,仍然宣称他不能死,仍然强迫他站在前面,不给他逃避的权力。

    也许“死”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茫然地想,只是“死”对寿命那么短暂的“后裔”们来说,终是不好极了,我们总是在还没有发现幸福、没有摸到梦想的时候就死了。

    我们和草薇,终是不一样。

    所以他看起来是那么冷漠厌倦,却又那么柔软可欺。

    我……我们这些“后裔”,似乎也没有带给他一点儿快乐。她的目光转到李凤扆身上,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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