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军机大营里日常训练士兵的谢琰,并不知道他叔叔,为了他操碎了心。
    山阴布防交由副将去督察,建康没有新的指示,大军驻进之后,显得无所事事。
    他一个领头的将军,本该去拜见琅邪王的,却不耐烦费那个心思,反而情愿窝在大营里,痛快练兵。
    不过,他是痛快了,下头的士兵却苦不堪已。
    饶是他们的适应很强,也经不起来来回回的捣腾啊。
    天近午时,一身汗的谢琰终于放了士兵散去。
    他迈进帐中冲了个冷水澡,神清气爽地骑马而去。
    入秋之后,一早一晚凉意渐深,晌午时分的日光却依旧炙热。
    已经有些日子不曾下雨了,街道两侧的树木,在烈日之下枝叶都卷缩了起来。
    谢琰打马穿街而去,却不是回郡县御门。
    说起郡县御门,又是一个令他不愿费心思的地方。
    这郡县御门里除了他这样的武将,还有文绉绉的文官。
    谢琰就只是刚来的时候去报了个道,之后就没再踏进去。
    路过酒坊时,扑鼻而来清纯幽香令他身下坐骑的速度缓了下来。
    酒坊里的杂役很快给他拿了两坛好酒过来,他随手给了些银钱,提着酒坛直奔刘裕住处。
    刘裕还在病假中,养了几日,身上的伤渐渐转好。
    谢琰敲门时,他正拿着铁铲给长在水井边的虞美人花松土。
    一身短褂,看上去倒是很精神。
    门一开,那红艳似火的轻盈花瓣瞬间让谢琰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虞美人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花……曾经是怎么看都觉得欢喜,哪怕锦公主失忆,他也爱养着。
    可现在……他倒是宁愿自己根本不认得。
    那样的娇艳的花色,实在灼目灼心。
    看到来人,刘裕脸露诧异,“谢将军怎么来了?”
    “来找你喝酒。”
    谢琰将眼里情绪隐去,扬了扬手里的酒坛,“刘寨主不会不给面子吧。”
    刘裕面上轻哂,“在下早已不是什么寨主了,谢将军不必拿这个挤兑,请进吧。”
    谢琰将酒递给他,又将马往院中一栓,施施然地跟了进去。
    刘裕闻着酒香,一阵陶醉,“酒是好酒,可惜没有好菜。”
    “这有何难!”
    谢琰转身四下一望,很快就看到了厨房。
    他笑着回头,“你且先喝着,待炒两盘小菜就来。”
    俨然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刘裕瞅着他一副毫不见外的模样,随之一笑,拱手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世间缘份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好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张密织的网,将一些人拢作一堆,无法挣脱时只能任其摆布。
    至少在此之前,刘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谢琰居然会专门来找他喝酒。
    刘裕也是士族出身,与谢琰截然不同的是,刘氏士族早就没落了。
    全族多以农耕为业,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了九峰寨的老寨主。
    老寨主膝下无子,见他相貌堂堂,双目有神。
    虽然家境贫寒,却怡然自得,乐天知命,一见就十分喜欢,便将他收为义子,带到了广陵九峰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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