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顺顺是个妙人。
    抛开风度翩翩的模样,一举一动的矜持,单从名字上讲,也是得了上天眷顾的。
    之所以叫顺顺,是因为他爹娘太宠爱他了,希望他从娘胎里一钻出来就顺风顺水,无病无灾。
    偏偏这个顺顺还很争气,生了个绝顶聪明的大脑,从小就是神童。
    一闭眼,任何数字加减乘除法张嘴就来,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餐桌上服务生端来一道开胃的老醋花生,盛在翠绿的瓷碟儿用陈醋和蜂蜜浸着,眼睛一扫,筷子轻拨,裴顺顺老毛病就又犯了。
    “这花生豆儿有三十六个——”
    “哎呦!
    !”
    孟得把面巾纸团成团砸到裴顺顺脸上:“你这毛病,还没改哪?”
    裴顺顺对胡唯抱歉地欠了欠身:“实在对不起,从小就有这个毛病。”
    胡唯倒觉得他这毛病挺有意思:“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多少?”
    裴顺顺谦虚的很:“八九不离十吧。”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牙签盒撬开盖子,瞥一眼,又自信地放回去。
    “六十九根。”
    胡唯心想这可奇了。
    “他这是强迫症,大夫说这就跟那挤眼睛一样,是心理暗示,治不好。”
    孟得替他解释道。
    胡唯说:“这毛病别人想得还得不上呢,治它干什么。”
    “你不知道。”
    裴顺顺筷子拈起一颗花生送进嘴里,“小时候我妈带我去公园玩儿,看见人家卖气球的,我就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数,想看看这气球到底有多少,结果差点跟着人家走丢了。
    我妈找到我之后当场就给了我俩嘴巴,第二天就带我看大夫去了。”
    说起裴顺顺这个“特异功能”
    ,倒让孟得忽然想起一个人。
    “胡唯,你觉不觉着他跟一个人特像?”
    胡唯问:“像谁?”
    孟得怪他烂记性:“啧,你那妹妹——”
    遥想那是去年冬天,也是快过年,孟得要给胡唯送一些东西,胡唯在外头还没回,两人约好在家楼下碰面。
    孟得到的稍早了些,就坐在车里边抽烟边等。
    等着等着,从胡唯家楼道里钻出来一个姑娘。
    可能是天儿太冷,那姑娘戴着帽子围巾,把自己捂得十分严密,几乎看不见脸。
    姑娘低头匆匆走过孟得的车,孟得还特意打量了她一下。
    身量纤纤,个头高挑,穿着一件浅粉色棉袄,就是不知长的怎样——
    想着想着,那姑娘在他车屁股后忽然站定,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像是做心理斗争似的,磨蹭着,又调头回来敲了敲孟得的车窗:“哎。”
    孟得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把车窗降下来:“有事啊?”
    姑娘把脸缩在围巾里,冻得睫毛上都是冰珠:“这车牌牌是你的吗?”
    孟得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大马路上堵着他这么问,一时口气很冲:“你要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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